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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难得情深

狗见愁:

写了1w多,感觉不大好吃。


但私心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后。


太宰治视角。


我对你用情极深。/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高坐在正殿上的男人朝我发话,不怒自威。


我摇摇头:“没了。”


“太宰治是吧?”他翻上书生死的账簿,低头低吟一阵:“你早年在黑手党的时候没少害人啊。”


旁边牛头人道:“殿下,他这回是救人才死的。”


马面人反驳他:“可他救的也不是个好人呐!”


“你们别争了!”阎魔大手一挥:“让我好好算算!”


三张狰狞的面孔挤在一起皱眉,滑稽的样子令我不由失笑:“对了,我救的谁啊?”


他们停下争吵,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我。


“中原中也啊——”


中原中也,听到这个名字我是再也笑不出了。若说活着时有谁能让我皱下眉头,那就非这小矮子莫属了。从十二岁初遇他,到我二十二岁完成寻死大业,整整过了十年。这十年来,我们既在小巷尽头打得你死我活,也曾在昏暗的吧台角落接吻,但主旋律还是吵闹不断。后来,我离开了黑手党,此后每次相逢,他见了我都目呲欲裂,咬牙切齿。


“太宰,看哪天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我总是笑着点头,说好啊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而现在,妖冶的曼珠沙华在忘川河岸绽放,卷曲尖锐的花瓣刺伤我的脚踝。


一切不可能了。


因为,我已经为他而死。


 


我是怎么死的,现在一时想不清楚。但仍有几个画面浮现在我脑海。日光和煦的午后,和风缓缓吹过街角,咖啡店玻璃门上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响声。我们并肩坐在店门口的白色长椅上。中原中也双手握着咖啡纸杯,脑袋不时往我肩膀上歪。他刚结束了一个昼夜的苦战,困倦得很。此刻眼眸半眯着,似睡非睡。


“喂,太宰你突然把我叫出来干嘛?知不知道最近情况……”


“有事啊。”我望了眼夏日清朗的天空,手开始在风衣口袋里掏东西。刹那间,忽然察觉到身后浮现杀气。急急推开他到一边,就听枪声在近得不能再近的地方响起。


而身后一切气息已消失殆尽了。我闭了下眼睛,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不断涌出流逝,从左胸处。


我苦笑一下,说:“中也,你养的部下都是废物吗。”


“太宰——”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踉跄着朝我跑来,沾在颊边的血液殷红欲滴。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指尖的寒意隔着手套都能浸到我脸上。


“别吓我,太宰!喂,你可别睡啊。”


中也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在颤抖着,到最后已带了哽咽的哭腔。


我这辈子从没见过他如此慌张失态的模样。想笑他,但是嘴角怎么也扯不动。只得闭上眼睛,任由倦意和寒冷将我吞没卷走。


再次醒来,就是在这阴曹地府了。


坐在忘川河畔,正陷入对前尘的追忆,有片阴影覆了过来。


“小哥,今天是你头七。赶紧回去看看呗。”


牛头人俯身拍我肩膀。


“孤家寡人一个。回去看谁?”我转头问他。


“这,不去不成啊。我们也得完成业绩。帮个忙呗。”马面人说。


这两天帮他们拷问了一些棘手的鬼魂,这两兄弟,尤其是马面人,倒对我和善许多。想到身在阴曹,以后还要仰仗人家,我笑了一下便站起身。


“那就再回去走一遭。”


“好啊好啊,我们亏待不了你。”


 


我回到横滨,不,该说人世的时候,是个阴沉的午后。教堂的时钟显示三点一刻。大理石喷泉边围绕着嬉戏打闹的孩子,草坪上有一对对恋人在拍摄婚纱照。有风吹来,广场边冰激凌车甜腻的气息钻入我鼻腔。这个世界一切运转正常。


回来做什么呢?看谁呢。我漂浮在半空中,苦思冥想。


其实每个人我都能想到他们现在的样子。敦君一定站在我墓前泣不成声,芥川应该成熟些,懂得藏着情绪了。森鸥外真心为太宰治的死感到惋惜,同时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吧。国木田君和乱步先生正在彻查想杀中也却杀掉了我的异能力者在哪里。而中原中也……


中也会怎样呢?


是像我逃叛那年,独自开一瓶柏图斯庆祝?还是像小时候长辈去世时那样,躲在夜晚无人的训练场树荫下咬着手背啜泣呢。


我坐在草坪一角不断想象着,教堂分针已由15走到30,却依旧想不出一个答案。


作为搭档,我们合作得天衣无缝。他看的出我暗怀了鬼胎,我猜的准他下一秒的攻击动作。可这仅限于执行任务方面。他这个人,就像眼前雾霭中的白色雏菊,凑得再近也难看分明。


 


我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是十年前的六月一日。老首领不知发了什么善心,居然让指导者带十二岁的孩子出去玩。那是我们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之后,就是懵懂的青春和生死不明的战场了。那日森鸥外正好有事,就把我领到了尾崎红叶面前。位高权重的大姐头对我笑得很和善,旁边的小男孩倒是低垂眼睑,一脸愁苦。


尾崎红叶摇了摇他肩膀,他才抬头看我,淡淡道了句“你好”。


我当他是因为尾崎红叶要多带个孩子,心里吃醋,也就一笑置之了。


结果没过多久,同样的愁云也浮现在了我脸上。


尾崎红叶当时年芳二八,正是少女心爆棚的年龄。上午拉我们进KTV包厢唱歌,中午在艳阳下排队去买限定泡芙,到下午,还有一部冗长无味的爱情片要看。电影开场没过十分钟,我拿出PSP游戏机开始玩。刚陷入酣战,就有个小脑袋重重砸在我肩头。毕竟算是共患难一天的兄弟,我没想叫醒他。可他睡相太差了,口水淌湿了我一大片衬衫。我轻轻推了他肩膀,没想到这家伙仍然紧闭双目,像野兽一样龇牙咧嘴,虚张声势,心安理得。似乎是我罪该万死扰了他睡觉才是。


怀着像逗弄小猫一样的心情,我起了玩味的念头。


“大姐头!”尾崎红叶坐在前几排,我扯着嗓子喊:“中也留口水了,你有手纸吗?”


当时恰值散场,人们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原中也。他也醒了,只是斜着眼看我,目光凶恶得恨不得化成飞刀,把我千刀万剐。


“喂,你……”


“我叫太宰治啊。”


 


再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月后了。七月中旬,庭院里的竹林绿影婆娑,森鸥外带着我七拐八拐,走到湖中央的小亭。


“中也啊,以后太宰就是你的搭档了。”尾崎红叶笑着望我。而中原中也呢,依旧捧着细瓷茶蛊,只看杯中嫩绿的新叶不看我。我看八成是装X加记仇,故意给我难堪。(明明他每天训练后都要在自动贩卖机买可乐喝)


我破天荒拽起森鸥外袖口,扬起头装得一脸天真:“好啊。他现在还流口水吗?”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口里的茶就全数喷溅到了我脸上。


“哦,不流改喷了啊。”


我装作用手掌抹脸,实则从指缝间偷看。他恶狠狠地瞪我,白玉似得面庞通红一片。


我转头望向雨幕中的紫阳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其实到现在回想,无论是作为小卒还是干部,我都尽量低调。倒不是畏惧谁,只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但确实是我先挑衅中也的,这不符合太宰治的原则。而动机我至今还未参出。总之,那次交锋,算是我赢了。


 


不过他很快便搬回一局。也就是喷茶事件的当晚,中也来敲我房门。


“喂,太宰。和我出去玩一会吧。”他说话的时候眼都不看我,双臂抱在胸前,不屑二字明摆写在了脸上。哪像是找人玩耍的,更像是来讨债的。不过也确实是来讨债的。


虽然知道他来意不善,但我按捺不住好奇心。点了点头,说好啊。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一路跟到了训练场后荒芜的树林。刚迈进一步,我就被他拽住衣领,甩向一棵梧桐树干上。夏季衣衫轻薄,粗糙的树皮磨得我脊背生疼。正欲挪动一下身子,明晃晃的匕首已抵在我颈前。


当时他一定不知道,这套的动作今后要重复无数次。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面前的少年纠缠至死。


“你小子别太过分啊,”他眯起眼睛,每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信不信我杀了你。”


“不信。”我想潇洒地摇头,但领口被他抓得太死,根本动弹不得。


“没有我的异能力,你的‘污浊’又如何发挥?。”


“污浊?”他怔了一怔,整个人像只被戳破的气球,攥着我衣领的手一下松开了。


“……谁跟你说的?”


我侧过头,对他笑了一笑。


“谁和我说的不重要。关键是,谁要为你保密呢。”


港口黑手党不过是人人自危求生的地方,谁有义务为你中原中也两肋插刀,肝胆相照。不过是一时照顾面子的戏言。他亦是心如明镜,见我如此便不再隐瞒。


“我确实很需要你的异能力做辅助。”中原中也斜睨着我,又叹了一句:“目前看。”


“所以,我们就一起成为最强大的搭档吧。”


向他伸出手的瞬间,他嘴巴微张,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握住我的手。缓慢而郑重的。


“到时候你可要保护我呀。”我在澄明月色下又对他笑了笑。


为何主动提出要和他好好做搭档,倒真不是因为他强大的异能力。而是觉得中原中也这个人,仅仅一晚就变换了那么多表情心绪,当真是有趣极了。


 


稍懂政治学的人都听过这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这话放在人际交往中同样适用。


中原中也的“污浊”一经开启,无人可敌,可若是没有我来掌握钥匙,性命便朝不保夕。而太宰治纵然善于攻心,与异能力者战斗时却占尽下风,更别提在黑手党里只算得上中下的体术了。


综合各方面来看,我和中也是注定要站在一起的,不管彼此是不是愿意。


开始搭档没过两年,我们就一战成名,成为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双黑。随之而来的是,除了银行卡上暴增的数字外,便只剩一件件出不完的任务。


电影中黑道大佬的钟鸣鼎食,怒马鲜衣,全然与我们无缘。双黑更多时候是钻进午夜的便利店,在货架上挑两杯图片看起来诱人的泡面。回公寓后再用猜拳或打架来决定胜负,输的人去洗染血的西服。


——可我决心耍赖。


“我手受伤了,中也今天你来洗衣服吧。”我把外套脱下扔给他,按着绷带下不存在的伤口。


“你他妈的……把衬衫也脱下来!”他的语气远比面色要平静得多,似是早就料到我会这样说。


“好啊好啊。那今天我做饭吧。”


“靠,你好好躺着吧。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厚厚的杂志擦着头顶飞过,我躺在沙发上,不再说话了。


当年我说了一句“你可要保护我啊”,只是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中原中也当真了。从十三岁第一次战战兢兢地执行任务,到后来收拾实力远不如我们的杂鱼。他每隔一会儿都要唤我一声,就算是无法出声的状态,也要时不时地瞥我一眼。


我无奈苦笑。其实不和我一起执行任务,倒更适合他吧。


可能森鸥外也这样想,中也被频繁派往国外,我在国内接手游击队的事情。也是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没人能吵架斗嘴了,屋子和心里都空落落的。还有洗衣做饭也成了问题。查了下卡里的余额,钱足以每天换一套新西装,米其林五星级厨师也是雇得起。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为谁洗衣服谁做饭而纠结,好像能从中获得多大乐趣是的,简直是两个傻瓜。


我买了很多套同样的西服挂在衣柜。厨师没有请,因为不喜欢陌生人来涉足私人领域。午餐和晚餐并为一顿,直接在Lupin解决。


 “中原又出差了?”


织田作看了看我面前的双份蟹肉罐头。


“对啊。”我说,“我们俩最近聚少离多。”


如果不是他们织田作和坂口安吾脸上微妙的神情,我完全不会意识到这句话有问题。聚少离多,多是用来形容夫妻的词语吧。不知怎么脱口而出,用在了我和中也身上。而我还说得那么自然。


 


中也回横滨了。每次都是带着各种让人咋舌的帽子和奢侈品,大包小包地往公寓运。我那几十套重复的西装被丢到地板上,衣柜瞬间堆满了各种糟糕透顶,让人见了就发笑的帽子。每一顶都私人高定handmade,价格不菲。他在穿衣打扮上向来舍得花钱。有部下笑称,中原先生不愧是典型的金牛座。


杂志上说,这个星座对于物品喜欢极尽奢华,但不能容忍浪费。


这说法大概是对的吧。我经常能收到中也的短信。


“有人送了电影票,跟老子看电影去。”


那个夜晚,天下着绵绵细雨,不疾不徐,却很容易把人打湿。远远看到有个人影伫立在电影院霓虹灯前,我笑着迎了上去。“怎么这次又叫我?”


中原中也打着把黑色雨伞,没有穿西服,而是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装。领口处露出医院特有的蓝白竖条纹睡衣。


尾崎红叶说他在外面喝酒胃病又犯了,看来真是这样。


“随手按了个号码而已。”他淡淡地道。


排队买爆米花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的手机通讯录,除了一连串眼生的英文名,确实就只有“青花鱼”了。


“你看什么呢?”恍惚间他已站到我身边,神色不悦。


我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他:“在看有没有漂亮姐姐的照片啊。”


他嫌恶地望我一眼,手机也不接,只是径直走到座位:“手机给你玩。别打扰我看电影。”


话是这么说着,但电影开场没过多久,他就一头倒在了我肩膀。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电影是枪战片,激烈的爆炸打斗声我听不见,只有他沉稳微弱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渐渐分明。大概因为生病的原因,他面颊有些苍白,五官精致而略显脆弱,不像叱咤风云的黑帮骨干,像是桃花节的人偶,让人不由像要照顾。


 座位靠近空调,冷气不断灌入我的衣领。中原中也又往我这边转了转身子,头紧紧挨在我的颈窝处,想必也是冷了。


我把他背出电影院,就像他以前从战场背回受伤的我。


那时他总是恨恨地道,如果你没有这个该死的异能力多好啊,老子就能拎垃圾似得把你拎起来。我说,如果没有这个异能力,我们说不好就殉情了。


不会用词就闭嘴!他又不高兴了。


夏夜的空气闷热潮湿,走着走着就出了汗,中原中也的头发蹭在我颈间,痒痒的。


“中也你病好了没有?”


“好了啊。明天又能去酒馆了。”他小声答道。


我没有把他送回医院,而是一步步把他背回公寓。深夜的长街静寂无人,能听到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和他的呼吸。心念电转间忽然产生这样的念头。这个世界上,他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他。


 


                                     


我想他长久出差在外,乍一回到横滨是很无聊的。便开始邀他去吃饭逛街。说是邀请,其实随意的不行。只消躺在沙发上朝他喊一句,他就磨蹭着从卧室走出,揉着眼睛问去哪儿?


我也没想好,就说出去再说吧。


我有点沾沾自喜,想来他确实需要我的。


可刚走出公寓,只有的手机就接连不断地响起。他目光流连于一间间小店的玻璃橱窗,表情漫不经心,语气却听起来极其诚恳。


最近比较忙,好啊,改天再见面吧。


一转头就望见他手中崭新的银色手机,才想起那天他拿着的黑莓是在国外出差时用的。怪不得能叫来看电影的只有太宰治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


毕竟是黑手党的骨干中原大人,哪怕他终日黑着一张脸,赶上来巴结讨好的依然大有人在。何以需要太宰治那点善意来度过漫漫长夜。


但想后悔为时已晚,他已驻足在我常去的酒馆门口。


 


“太宰,你他妈带老子来的是什么鬼地方。”


趁四下无人时,他转头狠狠瞪我。


还未答话,那些熟识的女孩子已端着杯杯烈酒,款款走来。


我不知该不该笑,真的只是想带他来喝个酒,没想到那些莺莺燕燕齐聚一堂。更没想到她们围着的不再是我,而是中原中也。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太宰先生应该早带来介绍给我们嘛。”


“他脾气不好,小心揍你们哦。”


“才不信呢。”女孩子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中原中也虽然脾气不好,对于女性却永远保持足够的绅士风度。就算对方再不识趣,他也不会表示自己的不满。就像现在,他僵硬接过女孩子递来的酒杯,脸色就像鸡尾酒的颜色一样变化多端。


“你他妈的,拼死拼活赚的钱都花在这些地方了。”


几杯烈酒下肚,中原中也趴在吧台,口齿都开始不清。他斜着眼睛睨我,恨铁不成钢。


我把中也手臂搭在自己肩膀,搂着他出店门。秋天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轮满月在薄薄的云雾中若隐若现,看了让人心情大好。


“我真的没在和女人喝酒上花过钱。倒是她们总请我。”


他恹恹地道:“真不要脸。”


我笑了笑:“那是她们愿意,我挡着都不行。”


中原中也抬头看我,他双颊绯红,眼睛也蒙上一层水雾。


“我不是说这件事。”


中也果然发现了。刚才席间有一个身材火辣的混血儿,和他最喜欢的女歌手有几分相像。她总是偷看中也,中也也瞥了她几眼。就在女孩子起身向中也走来时,我一把揽住他,半拥半推出了店门。


“搅了你春宵一度真是抱歉哎。”我把下巴搁在他肩膀处,不怀好意地往他耳孔里吹风:“不如换我陪你?”


他身子僵住了,脸颊发烫的热度都能传到我皮肤上。没有扬拳打我,连骂人都笨口拙舌。


“靠,瞎说什么啊。信不信我……”


不信。说什么也不信。我低头吻了他。


 


 


回到公寓,我们迫不及待拥在一起,两人的衣物从玄关一直散落到卧室。情迷意乱中,听到略沉重的响声,捡起外套一抖,恰好掉出一支粉红色的药膏。


是某个纨绔子弟送给我的。他嘴上说孝敬太宰先生,实际上是在贬低我。


以太宰治的魅力,看上谁还需要这些?


但那一刻,我是真的感谢他。


多亏带有催圌情药效的润滑剂,我和中也才完成了初体验。说没有快感是骗人的,但印象更深的是紧张,比第一次杀人更甚。我没有抱男人的经验,况且趟在身下的就是和自己朝夕与共的搭档。恶狠狠说我杀了我的人。温柔为我包扎伤口的人。一个我看了太久却看不清的人。


我连给他做扩张时手指都是颤抖的。还好中也当时半醉半醒,再加上催情剂推波助澜,他没有发现我的不安,只是用手背遮住眼睛,喃喃地说:“要做就快点。”


我狠下心,低头轻咬他锁骨。


“这是你说的,可别找后账。”


 


 


第一次应该是糟糕的不行吧。我不会问,他也不可能说,但脸色是不会骗人的。中也脸色煞白,嘴唇颜色也是淡淡的。或许是我望着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复杂,他穿衣的动作停了一下:“太宰,这不算什么的,你知道吧。”


一觉醒来,竟是他先开口。而且语气淡然地就像在讨论天气。


我坐起身,没有说话。


“还是说,你觉得和我做,自己吃亏了?”穿好衣服,戴上手套。他又是万人敬畏的中原大人了。站姿虽有些不自然,盛气凌人的姿态却一如既往。似乎昨晚喊到嗓子沙哑的人是我才对。


“没有啊。”我缠好昨夜被他抓乱的绷带,走到他面前。没有想笑,但笑意藏不住了。


“中也啊,我觉得自己赚死了。”


下一秒,他那把匕首就抵在了我喉结前。当时是早上九点多,淡金色的阳光洒进房间,寒冷的刀刃都像抹了黄油般可爱。


“再乱说话,老子宰了你。”他别过头去,手腕向上略微一挑,匕首利落地收回腰间。


我慢悠悠地走进浴室,玻璃镜中映出一张年轻好看的脸。鲜血从右颊的伤口不断渗出,我抽出纸巾轻按那道伤口,不怒反笑。


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想。


那么他也是在意的。


 


那道伤口还没结痂,我就又和中也抱在了一起。


那是个月色甚好的夜晚。中也刚谈成了一笔生意,他站在露台上心情很好地哼歌剧选段。我见此情景,便倒了两杯香槟走上前去。加入冰块的酒液温度很完美,我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一样。


“中也啊,考虑和我做sex partner吧。”                                          


他深深望我一眼,似是在猜测我是真心提议还是又在捉弄他。


我对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谆谆善诱:“我们很默契不是吗。而且,总比你一个人DIY要强吧。”


“哈?你、你瞎说什么。”他手里的香槟猛然跌落,晶莹的碎片闪耀一地。


“你这个星期,自己解决了三次没错吧。第一次是周二晚上在浴室,持续时间是……”


“靠!这种事情,别他妈说了啊。”他猛地双手死死捂住我的嘴巴。好像比起和太宰治做圌爱,被发现自慰才是更羞耻的事。不知这是什么脑回路,不过我倒欣慰他这样想。


 “哎呀呀,职业习惯。毕竟我是负责情报的嘛。”我舔了一下中也手心,轻轻解开他浴衣上松松垮垮的腰带。


 


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和搭档发展成这种关系,怎么想也不是件理智的事。我和中也都是黑手党的骨干,用阴狠狡诈大奸大恶这些词来形容也不为过。更苦恼的是,中也对从小养育自己的黑手党有着绝对忠诚。不像我,总被前辈调侃称“狼崽子”。说真的,如果在耳鬓厮磨时刻,森鸥外给他打来电话说杀掉太宰治。我也不确定他会犹豫几秒。


但如果是我,肯定会犹豫很久,很久,久到被他一刀毙命也不一定。


毕竟,肉体的纠缠,会带来感情上的不舍。


很早以前就从书上看过这句话,这也是我一直频繁换情人的原因。


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喜欢中也的。远远找过肉圌体伴侣,枕边情人的那种喜欢。如果谁要把那个字眼换成“爱”,我想我不会反驳。


证据就是,我和那些露水情人全部say 了goodbye。


在最后一个女孩子哽咽着走出酒馆大门时,我如释重负击了下掌。


坐我身旁的坂口安吾却在叹息:“太宰,你欠下太多风流债。早晚有天要死在爱情上。”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拿出手机问中也晚上吃什么。


没想到,坂口安吾预言对了。


 


在街道上飘飘荡荡,我于在深夜时分回到公寓。不用再爬楼掏钥匙,直接飘至露台穿墙而入。


我幻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在我公寓里的是中原中也。         


他靠坐在沙发上,chocker解开,随意散落在颈间。眼眶微肿泛红,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刚刚哭过。手机响了,他接电话。


那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中原君,关于婚礼的事。想问下你的意见。”


他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半晌才抬起头回话:“像约定的那样取消。”


“可是在这种时候,那不显得太——”


中也没听他继续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拿起威士忌,像喝啤酒一样猛灌了几口。有几丝酒液从他唇角溢出,他猛咳了几声,剧烈程度像要把心肺也要咳出。


何必如此呢。我倚在窗边想。


“太宰——”我突然喊我的名字。


“太宰治,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我迟疑着从窗帘后走出,脚底多了些实感,再回首,暖黄的灯光映出模糊的身影。暂时的肉身,这就是牛头马面说的特殊照顾?


太糟糕了啊。


我整了整衣领,坐到沙发另一端,像生前那样笑得温柔和煦。


“中也,你看到我了啊。”


他依旧抱着威士忌酒瓶,望着电视机中映出的我的身影。


“你别难过啊。”我耸了耸肩,竟开始安慰他:“反正我本来就是准备要死的。救你只是顺便。再说,还指着你以后照顾侦探社。不管怎么算,如果我们中间只能活一个,还是……”


我望着他落寞的脸,越来越不知所云。


他长吁一口气,起身从酒柜中取出两个透明玻璃杯和上好的葡萄酒。勉强对我扬唇一笑。


“要喝酒吗?”


淡淡的光芒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闪耀。戒指被他找到了,细看好像大了一圈,是我挑的时候太匆忙了。


如果不是那天没有听说他要结婚,我也不会急着买了戒指,把他约出来……也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样子了。


“我没有真的想要结婚。”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底滑落,倏忽落入杯底。


“只是放出订婚的风声,帮他们渡过难关。”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接过那杯葡萄酒苦笑,还是太晚了。


“杀掉你的异能力者是——”他又开口。


我摇了摇头,用眼神制止他。杀了那么多人,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善终。


中也抿紧嘴巴不再说话,我们依旧默契。突然觉得,他是什么都明了于心的。就连喝下被我掺了醋的香槟,还是我逃叛黑手党的真正原因,包括对他的心思。


他一杯杯地倒酒,我一杯杯地喝。就像我们少年时那般。时间如白驹过隙,晨光熹微之际,他缓缓开口:“太宰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敲着额角想了想。“武装侦探社那边拜托你照顾了。还有,盂兰盆节烧些纸钱给我啊。如果很忙的话,以后让老婆儿子帮忙也行。啊,要是有儿子可别给他戴帽子,你的眼光糟糕透了……”


“无论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不会有的。”他打断我,此夜第一次直直看我的眼。“你放心。”他一字一顿,说得极其郑重。


中也果然什么都明白。我是喜欢他,盼望他幸福,但还没大度到看着他娶妻生子的地步。


温暖清澈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提醒我是时候说再见了。有些后悔,但并不遗憾。来人世走一遭,还是稳赚不亏。遇到了中原中也,他还活着,会连带太宰治的那一份好好活着,保护自己,长命百岁。


中原中也向我走来,我最后一次凝视他的面庞。中也生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眼眸,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是澄明通透,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再一眼。淡淡哀伤的笑意在他唇边绽开。不知过了奈何桥,还能不能记得他这张脸。


犹豫着要不要做些什么,在我彻底成为他的回忆之前。


还是他做了决定。中也毫不疑迟地揽住我的脖颈,在我唇上落下一吻。不用欲望当做伪装,只因爱情而生的吻,于我和他都是初次。我想抚摸他的脸颊,半透明的指尖却穿过他的身体。


鬼魂不能和活人接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冥界的鬼差这样说。


而这一吻没有令我灰飞烟灭,却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世人皆知冥界有条河叫忘川,殊不知忘川对岸有座妄死城。城中人轮回皆有全美命格,却只因一点妄念,执着不肯投胎。既然自己画地为牢,执意在这城中度过地老天荒。纵使觉得苦,到头来也怨不得别人。


就像这石桥边的红衣女子,只得日复一日抚着她的琵琶。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尽事。


却不见盼得情郎归。


“小哥哥,你还等人啊。”她放下琵琶,转头看我。


我皱了皱眉,她的身上和服还是江户时代的样式。一声小哥哥,分明是把我叫老了。可我无法反驳她。在这城中住了太久,前尘往事都被时间漂洗得褪色轻薄。就连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因为身上缠着绷带,大家叫我绷带小哥。


“绷带小哥,来帮忙带个新人哟。”牛头人远远唤我。


真是新鲜事。多少年来都没有人来这妄死城了。我匆忙赶到城门口,在黄昏时分。


 “我来找一个人。”是个清朗的声音。


我愕然抬头,正对上他的眼。他个子不高,长相却是极好看。尤其一双湛蓝的眸子,明如秋水,暗藏心事。我猜他已不是少年了,此刻却像个孩子般茫然无措,紧紧攥着一顶黑帽子。


心里没由来的柔软了几分。我握住他的手腕,慢慢往城里走。见到路边有樱花开得正好,便停下折了一枝赠他。他接过,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握住我的手腕。


“我觉得我以前可能认识你。”他说。


我思忖良久,才开口道:“我也觉得你挺面熟,看了你就挺开心的。”


他低声笑了笑:“真的?”


这话半真半假吧。我是觉得他很亲切,可每望他一眼,心头便涌起酸涩之情,仿若赤脚行走在万仞山巅,颤栗觳觫,怖畏惊惧。好像觉得要被夺去什么重要之物。但是冥冥中又莫名感到安心,这次一定不会失去了。


“中原中也?”我唤他的名字,“你想起是来找谁了吗?”


他握紧了樱花枝又松开,没有说话。


“一时想不起也没关系,刚来时都这样。过一阵就能恢复记忆啦。”我尽量用欢快的语气和他说话。


 “治。”他没有应我,只是像念咒一般喃喃重复这个字眼,而后恳切哀求地望我,我难以拒绝。“他叫太宰治。你认识吗?”


“待的时间太久,脑子不好使了。不过很早前写了本回忆录,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说着我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温润如玉的感触,比我的手略小一些。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或难为情,我想我本来就该那样做。


“那就太好了。”他扬起唇角,笑容美如流霞。


我望着暮春时节的小桥流水,垂柳落花,不知怎的突然嫉妒起他等的那个人。


“太宰治吗。”反复默念这三个字,我笑了笑,“真是个好名字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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